摘要：日本政府基于本国少子化的国情和人才的世界竞争性需求，出台了一系列的国际化政策使得留日学生凭借英语可获取学位，而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作为加速日本高校的国际化进程的重要一环也备受期待。为了把握日本大学中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现状和特征，本文将对现有的研究进行了总结分析，梳理了日本高等教育国际化和全英语学位课程开设的背景和历史，并结合文部科学省的全国调查和具体大学的个案进行深入分析和探讨。由于同为非英语圈国家，我国的英语教学背景和方式与日本有许多相似之处，通过对日本全英语学位课程的分析，为我国高校的国际化和全英语授课课程提出新的设想和建议。

关键词：全英语学位课程，高等教育国际化，日本，留学生

一、问题的提出

随着全球化知识经济和大学国际化的日益发展，学生的国际流动性增强，各国之间的人才争夺也日趋激烈。日本政府基于本国高龄少子化的国情和人才的世界竞争性需求，从1983年开始制定了“留学生10万人计划”，继而在2008年制定了“留学生30万人计划”，拟到2020年吸引30万外国人留学生来日学习。然而日本作为非英语圈国家，语言成为了制约留学生发展的一大瓶颈问题，为了建设有吸引力的国际化大学，2009年日本文部科学省构建了“国际化据点储备事业计划（Global 30）”，选定30所大学作为推进国际化的据点进行重点建设，同时在这些大学中大幅度增加全英语学位课程数。根据日本文部省高等教育局大学振兴课大学改革推进室对全国国公私立775所大学的调查发现，截至2014年，本科阶段采用英语授课的大学比例已达到了37%，研究生阶段采用英语授课的大学比例也已达到33%^①。日本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的国际化政策使留日学生可凭借英语获得学位，这吸引了诸多欧美留学生，留学生的规模也因此而逐渐扩大。但有研究指出，由于全英语学位课程的设立对象仅限于留学生，因此留学生无法与日本的本国学生相互学习和交流，全英语学位课程的“孤立”特征逐渐凸显，这与设立英语课程发挥其“国际教育”作用的初衷相违背^②。

二、有关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相关研究综述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日本开设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大学日趋增多。虽然从上世界80年代开始日本就出现了英语授课课程，但嶋内^③的研究指出，当今日本大学提供的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近8成是2005年之后开设的项目。该研究使用网络调查的方法，概括了日本四年制大学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整体情况，并同时指出了其三种类型“十字型”、“全球人才培养型”和“出岛型”^④。该研究总结了日本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总体特征并提出有待解决的问题。

小竹等也对日本的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进行了全面分析。小竹^⑤通过使用文部科学省2012年度的《有关大学教育内容改革状况的调查》的结果，分析了日本大学中全英语学位课程的整体分布状况和特征，并探讨了日本大学国际化的相关课题。通过调查分析，小竹还指出近年来的政策期待和机关现状之间存在偏差。政策期待是指将全英语学位课程作为促进日本大学国际化的一项战略手段，并不仅仅是让留日生拿到学位，而是要展开在教育内容和方法上有积极意义的国际学位课程，同时还需明确日本语在全英语课程中的位置。

布朗^⑥以本科阶段进行英语授课的所有大学为对象实施调查，指出日本大学本科阶段的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有多样性并具有以下典型特征：（1）在人文和社会科学专业中处于周边位置；（2）授课教师是并没有受到特别英语课程训练的日本教师；（3）有些学校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项目，将欠缺必要英语语言能力的日本学生作为授课对象。

布拉德福德^⑦的研究指出，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不仅是更换现存项目的教授语言，更是对学生和教师以及大学组织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影响，同时探讨了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适当的实施战略，为非英语圈各国提供共通的结构框架。另外，其研究中还指出日本大学中存在非常显著的制度课题，即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在大学组织中所处的位置，项目的特点和目标，与学校内其他机关的关系并不明确。简言之，此项目在大学组织中处于孤立位置。

以上的相关研究都指出，日本大学的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呈现多样性。另外，此项目并不仅仅是将授课语言从日语转换到英语，对学生、教师、以及大学组织也产生了多样的影响，可以看出此项目对日本留学产生了质的影响。另外，相关研究还指出此项目的“出岛”、“孤立”、“周边”等特征。

三、日本高等教育国际化和全英语学位课程开设的背景和政策

上世纪50年代，日本中央教育审议会就曾提到推进国际交流的初步设想，在其1956年发布的《促进教育、学术、文化的国际交流》的咨文中提出为提高国家的学术水平和增进国际了解，要大力促进留学生和研究人员的国际交流。1966年10月，中央教育审议会发布的咨询报告《理想的人》中提出“日本人应当做世界通用的日本人”的观点。此后1968年日本官方《经济白皮书》首次提出“国际化”概念。同时制定了选派留学生制度，开始了发展留学生的举措。继而在1974年，中央教育审议会发表《关于教育、学术、文化的国际交流》的咨询报告，此报告为日本制定教育国际化的具体政策提供了依据，同时报告中要求日本推进国际性的启蒙教育和国际理解教育，扩大师生的国际交流，完善国际交流体系^⑧。

进入80年代之后，由于经济实力和国际地位的提高，日本加快了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同时日本政府也认识到了与其他欧美经济发达国家的差距，力图改变之前一直以向欧美等国派遣学生为主的现象，吸引更多的学生到日本留学^⑨。因而1983年日本政府（中曾根内阁）以增进与其他各国的相互理解和建设友好关系，并协助发展中国家培养人才为目的，提出了《关于21世纪留学生政策的提案》（即“留学生10万人计划”），确定在2000年接收外国留学生10万名的设想。经过十几年的努力，1995年到日本留学的人数达到了53847人，但这些留学生主要是来自亚洲国家，并接受和日本本国学生同样的日语课程。因此，为了接受更多的欧美诸国留学生，在同年召开的日美教育文化交流会议上，日本提出了在国立大学中设立以英语为授课语言的短期留学项目。

2002年，日本文部科学省“21世纪COE项目”（即卓越研究中心项目）选定并重点资助50所大学的113个项目，提出要将日本大学建成世界最高水平的教育研究中心，同时提高大学的研究水平和培养有领导世界才能的创造性人才。到2003年5月，日本留学生达到109508人，终于完成了“留学生10万人”计划^⑩。

2008年时任首相福田倡议在2020年之前将在日留学生人数增加到30万人。同年7月，日本文部科学省联合外务省、法务省、厚生劳动省、经济产业省、国土交通省制定了“留学生30万人计划”。该计划在推进大学国际化的进程，建设有魅力的国际化大学方面提出，拟在仅具英语能力也能获得学位等推进大学的全球一体化进程以及完善大学接受体制方面给予重点支持。该计划还指出：拟选定30所大学，着力建设成为大学国际化基地，大幅度增加英语授课课程，推进建设国际性教育研究基地，即原则上在国际化基地大学和COE项目工程大学只使用英语就可以取得学位等^?。

为了实现吸引留学生30万人计划，日本政府选取30所大学作为试点，给予必要的经费援助以建成能够接受国际化高水平人才的基地，即所谓的“全球化基地建设项目Global 30”（以下简称“G30”计划）。“G30”计划的目的是加强日本高等教育的国际竞争力，通过对留学生提供有魅力的教育服务，营造出日本学生与留学生共同学习、相互勉励的环境，培养能够活跃在国际上的高素质人才。2009年有22所大学提交申请，其中7所帝国大学和6所私立大学的33个本科专业课程和研究生专业的124个课程通过审查，加上2009年之前开设的全英语学位课程，截至2009年，日本的全英语学位课程约有300个^?。

但2010年召开的行政刷新会议上却指出，新开设的全英语学位课程由于留学生人数太少，投入的费用与实际效果之间差异明显，为少数留学生开设的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占用了巨大的国家财政税收费用，使得项目的可行性受到质疑。同时全学位英语课程在实施过程中逐渐浮现出一系列问题，比如：外籍教师的管理，本国学生是否能够参加英语课程等。

针对“G30计划”存在的辐射面窄、难以持续以及缺乏有效性等三大主要弊端，日本政府进行了全面的反思并于2014年4月推出了“超级全球化大学计划”，以下简称“SGU计划”。“SGU计划”是实现并加速日本大学与世界顶级大学交流和合作的新举。具体来说，该计划分为“以进入世界大学排行榜前100为目标、开展世界级的教育及研究”的A类“顶尖型大学”，和“基于已有的实绩、敢于探索创新，并引领日本社会的全球化”的B类“全球化牵引型大学”。“SGU计划”项目委员会对109个申请（其中，申请A类项目的有16个；申请B类项目的有93个）进行了严格评审，最终确定13所高校入选A类项目，24所院校入选B类项目。为了使项目的评审、考核客观、具体及公开，“SGU计划”设计了全面的考评指标和应达到的数值目标。

在2017年的“SGU计划”跟进结果报告中可以看出，各大学都在积极进行入学考试的改革以及扩大和充实海外派遣项目，同时推进学生的流动性和多样性。在有关37所大学的2016年度目标的进步状况中发现，虽然课程的编号和教学大纲的英语化进程较慢，但是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等其他指标都在稳中上升。

四、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现状

1.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定义和调查对象

日本文部科学省全国调查所使用的全英语学位课程，是指只使用英语授课取得必要学分并用英语完成学位论文就可以取得学位的课程。文部科学省在2015年10月至2016年2月对全国的775所大学（不包括短期大学和2014年停止招生的大学）的2014年度教育内容改革状况进行了调查，共有764所大学对问卷做了回复。2014年全国大学数的基本概况如表1所示。

2.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现状

有关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开设情况，从图1-4中可以看出，研究生阶段开设的全英语课程要比本科阶段多，研究生阶段开设全英语课程的共有88所大学的208个学科，占全国总体大学数的14.3%，而本科阶段开设全英语课程的仅有24所大学的48个学院，比例仅占全国总体大学数的3.3%。从开设学校的类别来看，私立大学在本科阶段开设全英语课程的学校数和学院数最多，而在研究生阶段，国立大学开设全英语课程的学校数和学科数则占到半数以上。

表2是指设置者和取得学位的分布状况，硕士和博士阶段开设全英语学位课程的学科数最多，其中70%是国立大学开设的，尤其是国立大学中在博士和硕士阶段设置的课程数最多，而私立大学中在学士阶段设立的课程数最多，占开设学士课程的60%左右。其次，从专业分布情况来看，本科阶段“其他”最多，约占总体的3成以上，这表明开设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多是文理交叉型学科。其次是“社会科学”专业，约占总体的30%左右，这其中包含“经济”、“经营”等专业，然后是工学专业，约占总体的20%左右。研究生阶段，“工学”专业最多，约占总体的30%左右，其次是“社会科学”和“其他”，分别占总体的20%左右，这说明无论是在本科阶段还是研究生阶段，“社会科学”“工学”和“其他”这三个专业都占总体的70%左右^?。

关于全英语学位授课对象是否仅限定为留学生，从表3中可以看出，仅限定为留学生的学院和研究生学科的超过总体的20%，且以国立大学为主。

表4显示的英语学位课程的设置形态，分为以下三个类型，一是大学整体中导入英语授课；二是在本科或研究生学科中整体导入英语授课；三是在本科或是研究生学科中部分导入英语授课。从表4中可以看出，绝大多数的全英语学位课程都是在国立大学的本科和研究生学科中部分导入的，其中本科占75.7%，研究生占93.4%。因此，可以看出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大部分都是在国立大学本科和研究生学科中小规模设置的，而在私立大学中大学整体导入英语课程或是在本科和研究生学科中整体导入英语课程的学校相对较多。

五、案例研究

当今世界范围内，各国都展开了围绕科学技术进步来培养高级人才的各项战略。日本作为世界经济强国，对于优秀人才的需求也尤为迫切。因此，提高各大学的国际竞争力，建成与世界一流大学通用的体制和组织文化的重要性也愈加凸显。文部科学省为了彻底的“大学改革”和“国际化”，重点支援建成“SGU大学创成计划”，其中2014年共采用包括东京大学和早稻田大学在内的13所学校作为A类顶尖大学。这些大学作为日本名校的代表，目标是要进入世界排名前100名，并开展世界级的教育研究。以下将选取东京大学和早稻田大学介绍其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的现状。

1.东京大学的概要和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

东京大学是日本七所旧帝国大学之首，是日本第一所国立综合性大学，也是世界级著名的研究型综合大学。东京大学在2017年ARWU世界大学学术排名为中位列世界24位，在QS大学排名中排名第34位，在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学排名中第39位，均为日本第一位。目前，东京大学共有10个学部，15个研究生院，11个附属研究所，14个大学研究中心，3个国际高等研究所。东京大学每年吸收来自世界100多个国家的留学生。2017年5月留学生人数达3696人，占全体本科和研究生人数的15.4%。此外，2009年开始以文部科学省颁布《为实现大学国际化促进网络事业的形成纲要》为契机，研究生阶段的全英语学位课程项目呈倍增趋势。现在，东京大学共有10个研究学科44个专业开设了此课程^?。

来源： 《清华大学教育研究》